她的聚光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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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聚光燈
周黑雨的目光緊跟著卡包，最後看著它落在自己的懷裏。
她抓住那卡包趕緊檢查，一切完好，什麽都沒有丟，算是有驚無險地完璧歸趙。
“謝謝你，如果不是……”
周黑雨上前幾步去感謝那少年，看見一副十分符合人類文明偏好的英俊面孔，目若燦星，眉眼的輪廓如同被工筆精心描摹過。
“陳漠河？”
真的是他，周黑雨原以為在鬼屋自己是被嚇出來了錯覺。
陳漠河聳聳肩：“巧了。”
白手套的工作人員走過來，對眾人解釋道：“這個人常年在園區內行竊，晚上就躲在園區的唐老鴨工作服裏，清園工作的時候也沒發現。”
他誠懇地抱歉：“非常抱歉給各位的旅程帶來了麻煩。是我們的失職，十分抱歉。這個人，我們會移交警方處理。” 他從旁邊工作人員的手裏接過幾張票，分別遞給在場的游客。
“為了表示歉意，我們給各位贈送五張華特迪士尼大劇院的門票。經典的《獅子王》劇目，都是AA座，擁有絕佳的觀賞視野。”他帶著所有工作人員鞠了一躬，“還希望各位不要對外聲張這件事。
外形古典，紅藍交疊的小火車，電力驅動，頭上頂著個形式主義的煙囪，伴隨著“嗚嗚嗚”和“咣咣咣”的音效，帶著幾個人去往華特迪士尼大劇院。
五個人，一輛小火車坐不下，於是周黑雨拽著陳漠河坐在後面外表像火車車廂，其實和火車沒有半毛錢關系的觀光車裏。
小火車不緊不慢地略過廣場上的人群，繞過碩大的圓形花壇，駛過尖頂、圓頂、包子頂、菠蘿頭頂的童話建築，駛過各種從動畫電影裏笑著走出來的迪士尼人物。
陳漠河打了個電話，周黑雨聽著他應付手機裏的母親的照例查崗：“沒有，他玩兒地正歡呢。”
“迪士尼是沒什麽意思，只不過趙玉吉別出心裁地創造了個刺激的新游戲，現在還沒盡興。”
“穆萬格？她去商場買東西，好像是口紅。我讓王哲跟著去了，趙玉吉行事出格，她氣壞了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，沒有胡鬧，我那算見義勇為。”
“好，一會兒結束我直接就去場地。嗯，拜拜。”
他的聲音停下，掛了電話，像終於完成了什麽艱巨的任務，長出了一口氣，餘音被風完全吹散了。
車廂裏完全靜下來，只有西北風的嗚咽聲。
小火車遠遠繞過顏色繽紛的旋轉木馬，木馬各個肋生雙翼，跟著交響曲的節奏上下晃動，粉色藍色紫色晃成一片。
周黑雨看著眼前如煙似霧流過的花花世界，又扭過頭去看陳漠河，竟然覺得後者更養眼些。
她像趕走小飛蟲一樣搖了搖腦袋，聊些有的沒的：“你怎麽在這裏啊？”
“陪別人一起來的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
“我爸媽生意夥伴的小孩，算是應酬。”
“哦。”周黑雨頓了頓，忽然支起身子，“對了，我方才遇到了一個旅游團，團裏全是漫畫家。”
陳漠河側目盯著她瞧：“怎麽說？”
周黑雨摸著下巴想了想：“看著他們，我就有一種‘我也可以的’錯覺。”
陳漠河問：“怎麽就是錯覺呢？”
“似乎我和他們總有相同點，”周黑雨道，“可是細細想，又很不一樣。。”
旋轉木馬的音樂聲遠去，小火車駛離了中心園區，轉過巨大的米老鼠花壇，人流減少，外界的嘈雜也被空氣和風稀釋。
陳漠河的聲音一下子尤為清晰起來：“可他們中的每個人也不一樣，只是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而已”
他聲音頓一頓，猶豫了一下，又仿佛這封閉的車廂帶給了他些安全感，靠在車壁上，任憑輪胎駛過路面帶來的輕顫遍布全身，緩聲道：
“我練鋼琴練了八年，小提琴十一年，在海京音樂廳辦過個人演奏會；馬術學了六年，明天要去參加海京青少年馬術場地障礙賽。”
那麽長的年頭，他信口就說出來了。
“可是我……”他看著周黑雨的黑色瞳仁映著發灰的天光，“我不喜歡小提琴，不喜歡鋼琴，也不喜歡騎馬。我想跳街舞，可街舞沒有貴族氣，也不能幫我拿到好學校的offer。”
周黑雨蹙眉瞧著他，胸中隱痛。
“所以我開始叛逆，家裏說什麽我就反對什麽。他們將一切歸咎於青春期帶來的激素膨脹，哈。”他笑了笑，言語間用故作輕佻遮掩沈重：“我可不希望你再吃這種苦。”
小火車在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旁邊行駛，湖邊人行道的盡頭，有一個灰色石磚鋪就的圓形露天廣場，幾個青年男女架好了攝像機和米奇米妮共舞。
米奇米妮十分敷衍，像是背景板，青年們都沒穿外套，發辮飛揚，跳的是正經街舞。
周黑雨心中升騰起物傷其類的難受，但她僅僅是挪挪身子，坐得離他近了一點，適可而止，只是近到能夠感受到彼此的體溫：“可要知道，如果你討厭什麽，你應該離開，你應該拒絕，不是將希望系在我身上。”
陳漠河唇角的笑淡下去，眺望車窗外的遠處，或許是再看廣場上青年的歡鬧起舞，又或許僅僅是望著茫遠而不可觸及的淡紅天際。
他問道：“你相信這話麽？”
周黑雨沒言語，良久，她學著陳漠河把頭靠在車壁上，感覺那種輕顫像在吃發澀的跳跳糖。
華特迪士尼大劇院此時坐滿了人。
五個人的座位都在中間區域的第五排，視野開闊。周黑雨走在最後，便挨著陳漠河坐在最外側臨過道的位置。
大幕拉開，深藍色的天幕灑下，音樂響起，十幾個裝扮成金錢豹、黑斑羚、長頸鹿、斑馬河馬猴子狒狒的演員一湧而出，從觀眾席的走廊中間蹦跳穿過，興奮得活像花果山吱哇亂叫的野猴。
河馬張著大嘴朝周黑雨臉上招呼，一只金錢豹來回扭屁股，毛茸茸的尾巴還打了一下周黑雨的胳膊。
他們轉著圈步入舞臺，金黃色的陽光從天而降，在眾多動物的圍攏臣服之下，老狒狒將小獅子辛巴高舉過頭頂。
獅子王的故事耳熟能詳，只是劇場版光影效果良好，演員表現精彩，周黑雨覺得還挺有看頭。
大幕合上又拉開，幾個主演在主題音樂聲之中，步至舞臺中央手拉手向觀眾鞠躬致謝。
正式謝幕之前，一個拿著話筒的人物站出來：“在各位立場之前，我仍然要代表園樂園向一個人致歉。”
他像一個久經戰場的老雜技演員，變出來一個小獅子玩偶，朝觀眾席擲去。
前排的觀眾紛紛伸手去抓，小獅子飛得很高，在一片尖叫聲中，朝著周黑雨落去。
周黑雨突然覺得今天的自己像是一枚磁鐵，不斷吸引被拋出的物體，它們紛紛躍出流暢的線條墜到自己懷裏。
“5A1觀眾，請起。”
周黑雨呆楞著，發現主持人的眼睛正看著自己，手比出“請”的姿勢，她抓緊了手裏的玩偶，緩緩站起來。
“唰——”
全場上千號人好奇的目光從上下左右瞧過來，她身邊驟然聚集了低聲的竊竊私語。
主持人的聲音壓下了眾人的低語道：“非常抱歉，由於我園的疏忽，給您帶來了不便，我們再次當眾像您道歉。您可以提出任何願望，我們都會盡力為您滿足。”
任何願望！
被所有人註視著，周黑雨很緊張，她眼睛無意識地到處掃，絞盡腦汁試圖想出個願望來。
一個工作人員遞過來一只話筒，在短短一秒的停頓之中，周黑雨慌亂的腦中閃過了五花八門的各種想法。
她可以要求免費暢飲小食亭的冰激淩？
但那樣一定會鬧肚子，耽誤剩下的行程。
或者她可以要求做花車巡游的領航，坐在炫酷的熒光藍紫色的跑車上？
但是這個時間花車巡游都要結束了。
又或者她可以要一張自己和所有演員的合照？
但是普通觀眾也能合照，這個要求有點浪費了。
還是說，她可以漫天要價？
不，他們讓她在這裏當眾許下願望，就是用群眾進行潛在的道德綁架，避免這種可能的發生。
還有什麽呢……
主持人把手背在身後靜靜地瞧著她，他的頭頂上豎著打下來一抹黃色的光，打出他禮貌熱情的笑容。
那束光從深藍色的天幕散光中射出來，在主持人的腳下的棕褐色的地板上，照出來一只橙黃色的可愛圓環。
而棕褐色的光潔地板，漫無目的反射著所有的室內的光亮，延伸到舞臺背景裏去。
她意識到，這是個專業的舞臺，這裏有上千名眨著眼睛的觀眾。
周黑雨手心出汗，攥緊了話筒，無論因為激動還是緊張，她心若擂鼓，簡直像正在當眾告白一樣跳地激烈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啟唇，聽見自己的聲音從掛壁音響中傳出來：“請把這一整片舞臺借給我，請把臺下所有觀眾的目光借給我。”
話筒傳出來“吱”的一聲厲響，又馬上被工作人員安撫。
陳漠河正靠在椅背上，從後面瞧著周黑雨的側臉。忽然見她扭過頭來，傾身湊過來伏在他的耳邊。
黑暗中她的神情看不清，陳漠河只記得那雙眼睛，像附著了焰火的星光閃爍。
“華特迪士尼劇院不夠大，比不上海京音樂廳。可是，去吧，陳漠河，上臺去，做你喜歡的事情，在聚光燈下起舞。”
-
“啪啪啪。”聚光燈、柔光燈、回光燈齊亮。
廣布的黑色天幕光下，亮白色的面光、暖白色的頂光、橙色的側光、深棕色的腳光，依次打來，在發絲、鼻梁、下頜、腰腹、以及每一條流暢輪廓的邊緣上，灑下一層疊交輝的金橙色。
在漫長的停頓之後，“嘭——”一聲重響。
巨大的深紅色圓燈怦然點亮，日輪般的逆光光圈將燦燦的剪影刻印在沈沈黑幕上。
仿佛赤紅炙熱的妍妍麗日，從蒼茫的稀樹草原上冉冉升起。
它帶著迅猛的勢頭，飽含著新國度的希望，拋撒下漫天霞光，將昂首挺胸、立在榮耀石上的辛巴完全籠罩。
音樂響起，紅日跟隨，他輕巧地走了幾個幹凈利落的舞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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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陳漠河？”
真的是他，周黑雨原以為在鬼屋自己是被嚇出來了錯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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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為了表示歉意，我們給各位贈送五張華特迪士尼大劇院的門票。經典的《獅子王》劇目，都是AA座，擁有絕佳的觀賞視野。”他帶著所有工作人員鞠了一躬，“還希望各位不要對外聲張這件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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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個人，一輛小火車坐不下，於是周黑雨拽著陳漠河坐在後面外表像火車車廂，其實和火車沒有半毛錢關系的觀光車裏。
小火車不緊不慢地略過廣場上的人群，繞過碩大的圓形花壇，駛過尖頂、圓頂、包子頂、菠蘿頭頂的童話建築，駛過各種從動畫電影裏笑著走出來的迪士尼人物。
陳漠河打了個電話，周黑雨聽著他應付手機裏的母親的照例查崗：“沒有，他玩兒地正歡呢。”
“迪士尼是沒什麽意思，只不過趙玉吉別出心裁地創造了個刺激的新游戲，現在還沒盡興。”
“穆萬格？她去商場買東西，好像是口紅。我讓王哲跟著去了，趙玉吉行事出格，她氣壞了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，沒有胡鬧，我那算見義勇為。”
“好，一會兒結束我直接就去場地。嗯，拜拜。”
他的聲音停下，掛了電話，像終於完成了什麽艱巨的任務，長出了一口氣，餘音被風完全吹散了。
車廂裏完全靜下來，只有西北風的嗚咽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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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黑雨看著眼前如煙似霧流過的花花世界，又扭過頭去看陳漠河，竟然覺得後者更養眼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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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陪別人一起來的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
“我爸媽生意夥伴的小孩，算是應酬。”
“哦。”周黑雨頓了頓，忽然支起身子，“對了，我方才遇到了一個旅游團，團裏全是漫畫家。”
陳漠河側目盯著她瞧：“怎麽說？”
周黑雨摸著下巴想了想：“看著他們，我就有一種‘我也可以的’錯覺。”
陳漠河問：“怎麽就是錯覺呢？”
“似乎我和他們總有相同點，”周黑雨道，“可是細細想，又很不一樣。。”
旋轉木馬的音樂聲遠去，小火車駛離了中心園區，轉過巨大的米老鼠花壇，人流減少，外界的嘈雜也被空氣和風稀釋。
陳漠河的聲音一下子尤為清晰起來：“可他們中的每個人也不一樣，只是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而已”
他聲音頓一頓，猶豫了一下，又仿佛這封閉的車廂帶給了他些安全感，靠在車壁上，任憑輪胎駛過路面帶來的輕顫遍布全身，緩聲道：
“我練鋼琴練了八年，小提琴十一年，在海京音樂廳辦過個人演奏會；馬術學了六年，明天要去參加海京青少年馬術場地障礙賽。”
那麽長的年頭，他信口就說出來了。
“可是我……”他看著周黑雨的黑色瞳仁映著發灰的天光，“我不喜歡小提琴，不喜歡鋼琴，也不喜歡騎馬。我想跳街舞，可街舞沒有貴族氣，也不能幫我拿到好學校的offer。”
周黑雨蹙眉瞧著他，胸中隱痛。
“所以我開始叛逆，家裏說什麽我就反對什麽。他們將一切歸咎於青春期帶來的激素膨脹，哈。”他笑了笑，言語間用故作輕佻遮掩沈重：“我可不希望你再吃這種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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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奇米妮十分敷衍，像是背景板，青年們都沒穿外套，發辮飛揚，跳的是正經街舞。
周黑雨心中升騰起物傷其類的難受，但她僅僅是挪挪身子，坐得離他近了一點，適可而止，只是近到能夠感受到彼此的體溫：“可要知道，如果你討厭什麽，你應該離開，你應該拒絕，不是將希望系在我身上。”
陳漠河唇角的笑淡下去，眺望車窗外的遠處，或許是再看廣場上青年的歡鬧起舞，又或許僅僅是望著茫遠而不可觸及的淡紅天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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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黑雨沒言語，良久，她學著陳漠河把頭靠在車壁上，感覺那種輕顫像在吃發澀的跳跳糖。
華特迪士尼大劇院此時坐滿了人。
五個人的座位都在中間區域的第五排，視野開闊。周黑雨走在最後，便挨著陳漠河坐在最外側臨過道的位置。
大幕拉開，深藍色的天幕灑下，音樂響起，十幾個裝扮成金錢豹、黑斑羚、長頸鹿、斑馬河馬猴子狒狒的演員一湧而出，從觀眾席的走廊中間蹦跳穿過，興奮得活像花果山吱哇亂叫的野猴。
河馬張著大嘴朝周黑雨臉上招呼，一只金錢豹來回扭屁股，毛茸茸的尾巴還打了一下周黑雨的胳膊。
他們轉著圈步入舞臺，金黃色的陽光從天而降，在眾多動物的圍攏臣服之下，老狒狒將小獅子辛巴高舉過頭頂。
獅子王的故事耳熟能詳，只是劇場版光影效果良好，演員表現精彩，周黑雨覺得還挺有看頭。
大幕合上又拉開，幾個主演在主題音樂聲之中，步至舞臺中央手拉手向觀眾鞠躬致謝。
正式謝幕之前，一個拿著話筒的人物站出來：“在各位立場之前，我仍然要代表園樂園向一個人致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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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排的觀眾紛紛伸手去抓，小獅子飛得很高，在一片尖叫聲中，朝著周黑雨落去。
周黑雨突然覺得今天的自己像是一枚磁鐵，不斷吸引被拋出的物體，它們紛紛躍出流暢的線條墜到自己懷裏。
“5A1觀眾，請起。”
周黑雨呆楞著，發現主持人的眼睛正看著自己，手比出“請”的姿勢，她抓緊了手裏的玩偶，緩緩站起來。
“唰——”
全場上千號人好奇的目光從上下左右瞧過來，她身邊驟然聚集了低聲的竊竊私語。
主持人的聲音壓下了眾人的低語道：“非常抱歉，由於我園的疏忽，給您帶來了不便，我們再次當眾像您道歉。您可以提出任何願望，我們都會盡力為您滿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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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者她可以要求做花車巡游的領航，坐在炫酷的熒光藍紫色的跑車上？
但是這個時間花車巡游都要結束了。
又或者她可以要一張自己和所有演員的合照？
但是普通觀眾也能合照，這個要求有點浪費了。
還是說，她可以漫天要價？
不，他們讓她在這裏當眾許下願望，就是用群眾進行潛在的道德綁架，避免這種可能的發生。
還有什麽呢……
主持人把手背在身後靜靜地瞧著她，他的頭頂上豎著打下來一抹黃色的光，打出他禮貌熱情的笑容。
那束光從深藍色的天幕散光中射出來，在主持人的腳下的棕褐色的地板上，照出來一只橙黃色的可愛圓環。
而棕褐色的光潔地板，漫無目的反射著所有的室內的光亮，延伸到舞臺背景裏去。
她意識到，這是個專業的舞臺，這裏有上千名眨著眼睛的觀眾。
周黑雨手心出汗，攥緊了話筒，無論因為激動還是緊張，她心若擂鼓，簡直像正在當眾告白一樣跳地激烈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啟唇，聽見自己的聲音從掛壁音響中傳出來：“請把這一整片舞臺借給我，請把臺下所有觀眾的目光借給我。”
話筒傳出來“吱”的一聲厲響，又馬上被工作人員安撫。
陳漠河正靠在椅背上，從後面瞧著周黑雨的側臉。忽然見她扭過頭來，傾身湊過來伏在他的耳邊。
黑暗中她的神情看不清，陳漠河只記得那雙眼睛，像附著了焰火的星光閃爍。
“華特迪士尼劇院不夠大，比不上海京音樂廳。可是，去吧，陳漠河，上臺去，做你喜歡的事情，在聚光燈下起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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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啪啪啪。”聚光燈、柔光燈、回光燈齊亮。
廣布的黑色天幕光下，亮白色的面光、暖白色的頂光、橙色的側光、深棕色的腳光，依次打來，在發絲、鼻梁、下頜、腰腹、以及每一條流暢輪廓的邊緣上，灑下一層疊交輝的金橙色。
在漫長的停頓之後，“嘭——”一聲重響。
巨大的深紅色圓燈怦然點亮，日輪般的逆光光圈將燦燦的剪影刻印在沈沈黑幕上。
仿佛赤紅炙熱的妍妍麗日，從蒼茫的稀樹草原上冉冉升起。
它帶著迅猛的勢頭，飽含著新國度的希望，拋撒下漫天霞光，將昂首挺胸、立在榮耀石上的辛巴完全籠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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